再登西华山

知吉安 · 发表于 3 天前

吉州城东南郊的西华山，因为坐落于我的家乡——青原区富滩镇，所以每次回陂塘老家，必然要经过其山脚。职是之故，这座海拔不高却秀美的山，二十多年里，在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人，我是攀登过多次的。然而，每一次攀登，似乎都有新的体会和收获。西哲有言：人不能两脚踏入同一条河流。登山有何尝不是如此！

2025年元旦，亦是甲辰岁腊月初二，天气晴好！国务院假日办宣布，是日全国人民放假一天。既然如此，难得的假日，人们就当出门走走。于是，吾携妻及外甥女苗苗来到西华山，准备登山赏景，洗涤心灵之田。

西华山，虽不甚高，不过二百米，却是极为知名。古往今来，有不少名士高人留心于此，这从一路上山来的那些石板路即可知。红米石板深深嵌进了泥土中，不仅每一块石板光滑如砥，而且中间部分明显凹陷下去。这是人的足迹和岁月雕刻的痕迹。

我们很快就爬到了山顶，虽不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却也是比较轻松。山巅倒也颇为宽敞，虽不完全平整，但错落有致，用来盖几栋楼，还是完全可以的。我们发现，在此山巅，确有各类建筑十余栋。此山本来是道家占据，在此建立了道观。后佛家也来了，而且是强势“入驻”，在显要位置建了一座寺庙，名曰“西华山寺”。这颇有点后来居上的意思。一般来说，山顶上多是道观，寺庙通常在山脚，偶尔有在山顶的，如四川峨眉山金顶。之后，儒家亦不甘落后，混杂着功名利禄世俗欲望，亦在此灼灼燃烧，以关帝、财神、福禄寿、土地公等世俗神灵在此“安营扎寨”，获得不少香火。于是乎，烟火缭绕，钟磬声声，构成一幅俗世奇观。

西华山顶的建筑，形制不一。既有佛教的殿堂和宝塔，又有供奉天师的道观。既有高大的大雄宝殿、六祖塔，也有供奉土地之类的低矮屋子。不仅儒、释、道三家并兴，而且尘俗仙灵，亦掺杂其间。不过，稍微留心就可以发现，每一处都供奉着神灵，每一处都有焚香跪拜的蒲团。而在这些“神灵”场所周围，甚至还有几栋民居，大抵是“修行者”居住场所，竟然饲养了鸡、狗、猪之类的俗物，凡圣之路在此联通。如果赶上烟雾弥漫的晨昏之际，晨钟暮鼓，鸡鸣狗吠之声，如在云中传响。一时间，仙灵与俗世在此交融，俨然就是一幅人世奇观图景。鸡鸣之声，更是不禁让人想起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中句子：“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这种这亦得益于三家并存、仙俗合一的文化杂糅。

不管外观和内饰差别如何大，但这些建筑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它们都是各种俗世男女捐款捐物，出工出力建造起来的。所以，各处屋宇的墙外，镶嵌着一块块刻写着名字的碑石，即所谓的“功德”碑刻。在那里，一串串朴实的名字，一笔笔捐款的金额，无不昭示着此处神灵“有功”。见此情景，只能让人感受到，烟火俗子，皆抱良善之心，在此积善行德。人们如此慷慨解囊，是为自身计耶？亦或为子孙焉？吾不能为诸君道也。

伫立山顶，临风听松，极目远眺，心旷神怡。俯瞰赣水，江天辽阔，一片苍茫！古人云：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矣。吾不欲为大夫，却亦胸臆砰砰，一股激烈之怀萦纡其间。然此时语言有点徒劳，或者说无能为力。只能感叹两句：美哉，庐陵大地，聚水三江育才俊；壮哉，西华名山，临风百尺激壮怀！

天道自然，万法归宗！信乎，信也。今年的《南方周末》“新年献词”洋洋洒洒几千字，无不是在赞叹AI对现代生活的“入侵”，传达一种焦虑情绪。但是，静墨斋主认为，AI科技再牛，终究需臣服于人性。人类思维再伟大，亦必归属于自然。

抬头远望，如雾如烟；低头参悟，枷锁顿解。此时，金乌西倾，赣水弥蒙，吾如陶公之辞彭泽日，欣然来归！（by：庐陵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