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农村生活

       小时候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很欢乐，因为在大山深处，农田多，还养了二只大母猪。回忆中就是忙，并且是尽快地忙才是生活的主旋律。也或许是那时候做什么事情都在赶工尽快完成，所以至今，任何手工事情都是手脚麻利，很快就完成，甚至包括吃饭，都是狼吞虎咽三二下就搞定。现在老婆都不理解我吃饭为什么这般快。而我想放慢吃的节奏，但总是不知不觉又吃完了。生活养成的烙印在思想中根深蒂固。
       我家有十五亩水田，早晚二季都要种上水稻，晚稻收割完后又要种上油菜。当然早稻收割后对于水源不好的地也会种上二三亩大豆或一些红薯之类，这些算是边角活了。
      还有五亩的旱地，基本上是种花生。但有几次经济作物行情好的时候，也种过车前草、打子西瓜之类的作物。记得有二年红瓜子卖的好的年份，一年足足种了三亩多地的西瓜。因为西瓜收获时节和水稻农忙时节差不多同一时期，所以我们每天中午在热日下去摘西瓜，都要拉着满满一大板车回来，然后忙完下午的农活，晚上就开西瓜取西瓜子，看到好的西瓜瓤就偶尔抓一把吃，一般都留下给猪吃。
    从我记事开始，我的回忆中都是农田。六岁开始，有些事情就是我固定做的。早晚放牛吃草。牛，作为那个没机器的年代，是农人们的宝贝。随着季节的不同，放牛吃草的地点也不一样。我开始放牛时，我家是一只老黄牛，然后没多久村上慢慢流行养大水牛，因为力大犁田快，所以我家也换成了大水牛。故对于老黄牛，我没有什么太多的记忆。开始接触大水牛时很是害怕，因为个头大，看起来很凶猛，并且牛角又粗壮又尖利。一般都是把牛牵到稻田的田垅上或水沟中，吃二边的草，不能偷吃田里的水稻。所以得要有人牵着牛，然后一个田垅一个田垅陪着牛吃着走。看牛的时候早上一般五点出发，要到差不多七点半回，晚上一般也是五点去，七点半回。这些时间一般是学校早上去校前及学校放学后做的事情。因为这时候我开始读小学一年级了。
    关于放牛，根据季节的不同，放牛的场地也有所不同。初春时节，油菜还未收割，地里的草根发了嫩芽，天气还是乍寒乍暧。猫了一冬天的牛毛发杂乱，体态瘦弱，在偶尔天晴的日子把大水牛牵出来啃啃嫩草，或者把它拴在有些没种植庄稼的田地上，让牛啃着嫩草，晒着太阳。半天去换次地方拴着。在清明前后还会去犁一些花生地，以便播种花生。对于牛来说，犁花生地很是轻松，中春的旱地被春天的细雨滋润的很是松软，犁耙一沾地，牛儿迈着矫健的步伐耗不费力地二三小时就能完成一亩的任务。一般这种日子要到四月中旬左右，油菜在收割的时候，牛悠闲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家里的孩子及女人们忙着割油菜，然后把割好的油菜放到村庄空场地上晒干。男人就开始犁地，准备种早稻了。早稻一般在立夏前要种植好。而田地多的人家，时间期最多不过半个月，就要完成油菜的收割搬走，早稻种植工作。早稻种植完了后，就要对油菜进行打连枷脱粒工作了。牛基本在这十天内要犁完和耙完这十五亩地。所以春节后这二个月的恢复期是很重要的。
    忙完了早稻，牛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闲。在初夏时节，外面的野草疯狂地生长，田埂上，山丘上都是郁郁葱葱。像韭菜般，前几天牛吃完了，过几天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般郁郁葱葱。
牛在这时期肆意地一饱口福，养的膘肥体壮。
    当忙完了早稻，油菜的脱粒工作也完成了。每天的放牛就成了例行的工作。我们村上的小伙伴就会相约一起去山上放牛，这样就像在田间放牛般，老要瞧着怕吃了禾亩。在山上就可以尽情放手，只要牛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都可以让牛四处溜达吃草。如果牛太不听话，可以拴住在一个草相对茂盛的地方吃上半小时再换个地方。小伙伴们就可聚在一起玩各种各样的游戏了。如果二个人的话，就可以在地上画旗线，玩五子旗，或三笔直之类的益智类游戏。如果四个要以上的话，就可以占角或斗鸡等对抗性游戏。也可以摘野果或挖一种野菜的茎根来拨着吃。如果实在无聊的话，就会在山里面有沙丘的地方，有种虫，会在沙丘上钻出一个个小小的旋窝，我们一般用嘴对着旋窝吹，慢慢像头虱般形状的虫子就会露出来，惊惶失措又努力往沙丘内爬。
     在早稻收割前的二个多月的时间，基本上早五点多出门，然后七点多回家，吃完早餐，就要在八点前赶到学校上课。晚上放学回家后，四点半后到家，就是牵牛去放，晚七点多回家。当慢慢长大后，放牛的同时也会做其他的工作，有时候会耙松叶，会割很长的杂草，会挖草铺猪栏沤肥用。
    另外，星期六星期天不上课的时候，就会去农田做除草松根的工作。当禾苗种下去十多天的样子，就要做第一次的耙草工作。用耙子在禾苗间反复来回三四遍，这样能除掉刚露出芽的草，也能对禾苗旁边松土，有利于根系的生长。到禾苗约三十天期时，就要进行第二次的除草工作。用我们的话叫“踢草”。就是手里拿个拐杖，赤脚在禾苗水地里，对每一颗禾苗用脚在约五厘米深的泥巴里绕着禾苗一圈，这算第二次把出芽的草给除了，也对禾苗进行松根。把已然长大的稗草，小时候是很难分辨出来，现在可以很容易除掉了。
    当早稻要收割时，就是一年最热的时候，也是现在熟称“双抢”的关键时期。因为田多时候紧，也怕中午烈日的曝晒，很多时候凌晨四点就起床去收割，也经常忙到晚上八九点回。而且夏天会经常有说来就来的暴雨。抢在下雨前收稻谷是最累人的活了。如果看到天上云气不对，都会放下田中的活儿，跑到晒谷场去收谷子。那就是和时间赛跑，把人累的够呛的。有些时候，暴雨来的过于猛烈，劳动力少的收不完甚至反映慢的，稻谷都会被暴雨冲走。那时候悔恨交加都于事无补，只能心里暗自伤神。如果是小孩子在家没收完而被冲走，这时候总会被父母斥骂打摆子。但是，很多时候老天也经常开玩笑。有时候看起来天阴，却一会儿又艳阳高照的。如果是上午或中午这种时候，我们又得把收回去的稻谷拿出来重新晒。因为田地多，晒场又少，所以每一份好天气都是不能被浪费的。
    对于交的公粮，那是特别对待。很多时候都要晒二天，晒一天的话很多拉到粮站经常会被粮站的人嫌湿。而且晒干后，要用风车车个二三次，把所有秕谷吹出，剩下都是干干净净晒的干干的稻谷拉到粮站。
    收割早稻时，要用割稻刀一兜一兜地割，弯着腰就是一整天，实在腰酸背痛的话，可以间歇蹲着割一会儿。但很少停下来歇息。因为割的速度很快，割到杂草或硬兜是常有的事，如果把握不好，会割到手指或足踝，那也是经常的事。当然，伤痕都不会太深，只是皮肉之痛。也不会因此休息的。上一兜割伤，下一兜还得继续。割稻谷的时候一般都是右手拿刀，左手持稻兜，长年累月，很多人左手及左脚踝都是伤疤累累的。
    一块地割完之后，就要搬来人力打谷机进行脱粒工作。这算是这夏天最累人的活了。在烈日之下，还要用脚拼力地踩着打谷机，这算是对人的双重打击。这活一般都是轻壮年干的活。但没有年轻劳动力的话，老人也是不得不干的活。所以见过几次晕倒在打谷机旁边的事例。小时候，站在打谷机上踩的都是父母，我们就是把割好一把把的稻穗跑前跑后捧起来给他们进行脱粒。等打谷机装满后，父母就对打谷机内的稻子进行初步过筛，筛掉一些过大的杂杆，或在有些微风的情况下筛出一些秕谷。然后进行装袋。而这时候孩子们就要对脱过粒后的稻杆一小支一小支在头部位置进行捆绑，支棱起来在田间进行晒干。晒干后的稻杆是为留下给牛过冬的干粮，剩余的就用着烧火做饭。    收割完稻谷，把晒干的稻杆也打包回家，就要把装满了牛栏和猪栏的混合着屎尿的土粪用板车拉到田间去，分成一小堆小堆，然后用手抓起一坨坨地洒向田间的每一个角落。父亲右手扶着犁耙，左手牵着牛绳还拿着竹鞭，嘴里吆喝着赶着牛犁遍洒满土粪的田地。这时候的孩子并没有闲着。而是在炽热的一二十厘米水深的秧田里弯腰拔着秧亩。拔好后用晒干的稻杆一把一把绑好，挑到耙好地的田里进行晚稻的插秧。拔秧算是比较轻松的活，但秧田水里面有很多的水蛭，在水里长期浸泡的脚很容易被水蛭吸血而不知觉。经常要到走上田埂才发现脚上鲜血淋漓。在火热的天气里插完这十多亩晚稻，每年我家基本上到立秋的前十天完成。
    接下来就旱田花生的收获工作。对于五亩的花生，工作量还算比较大的。一般早上五六点钟拉着板车，锄头和篮子放在板车上。虽然经过一个夏天的干旱，相对黄沙地的土壤花生还是比较好拔的，但偶尔有些板结的地方需要用锄头挖才能把花生完好无损地给整出来。有些散落的就捡起来放入篮子内。但手拔的花生其实有不少是会断了留在土地内的。我们一般不会去管。这样住在河旁边一些没有种花生的村庄的妇女，三五相约就会拿着锄头来我们花生地里挖这些手拔花生的土垅，寻找这些断了根的散落花生，一般在我们村一个上午也能挖个十多二十斤。早上拔了一大板车堆的高高的整棵花生用牛把这些拉回村庄上找到一个大樟树下，把花生都卸在树荫下。吃完早餐就可以坐在树荫下摘花生。摘到下午三四点钟，又要到旱地再拔一整车花生放入家中，晚餐后又进行摘花生的同样工作。这些工作要持续十多二十天方能完全。这时候暑假也基本宣告完成。
     对于农村的孩子们，暑假不暑假的区别并不太大。早上去学校前及下午放学回家后，包括周六周日都有忙不完的事要做。
     对于大点的孩子，晚稻在秋天的季节，一般都比较缺水，就经常去水沟小水塘里面凫水灌溉禾亩。而且猪栏牛栏，都需要沤肥，就要去山上挖草铺栏，也是需要很多的劳力。小点的孩子就是早晚放牛。或者村上基本每家都养了母猪，生了小猪仔，一天都需要三四次喂小米粥给猪仔吃。这些都是小点的孩子们干的活。我七八岁的时候，喂小猪可是拿手。我家二只母猪每年生四波小猪仔，一年大约五十只左右，都基本我在喂养。我们村山林多，猪仔白天都在林间玩耍，当要喂猪仔小米粥的时候，就要扯开嗓门对着林间大喊：“啰~啰啰啰~~啰~啰啰啰~~”听惯了我的声音，一叫基本就能回，我家人是叫不回出去的猪仔的。每次，当猪仔到三四十斤要卖的时候把它们呼唤回来总是恋恋不舍的。
    晚稻最难的工作就是水。在没有抽水机的时代，凫干沟渠，凫干小池塘是经常要干的活。这样，在池塘里抓鱼是最大的乐趣。有一年，特别干旱，村上一个相对大点的池塘水被凫的大约半米多深。下面的水相对上面的禾亩有三四米的落差，没办法凫上去了。这塘好多年没有被干过，很多大鱼，是村上的。 这年，我们全村男女老少都下塘捕鱼，在干旱的时节这里成了欢乐的海洋。虽然每个人都浑身湿漉漉的，满身淤泥。但收获着十多斤一条的大鱼时那洁白的笑牙是何等的开心。
   但没水的晚稻，却更多的是带给村人们悲伤的故事。对于水的分配，没有规则。谁先来就是谁的，但架不住有些人恶狠，吵架打架就难免不了。很多邻里之间的关系就由此破坏。甚至村和村之间会有械斗。大村欺小村，强人压老实人。俨然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般。
   晚稻的收割重复早稻收割的工序。但天气相对舒适，时间也没有双抢时的紧凑，人们可以不紧不慢地干活。脱粒后被支棱起来的稻草没那般容易晒干，到中秋节的时候，地里还有很。这些留在田里的稻草就是中秋节用于烧塔最好的燃料。每家人在孩子的歌声中都会出几捆稻草，放在一起也是赖为壮观的：在烧红了的塔顶架起几束稻杆，在塔底用力的搅起还未燃尽的火尘，在人们的欢笑声中升上高空，灿若烟花，煞是好看。
    晚稻收割完就是油菜的种植工作。如果来年水份多的田地是不适合种油菜的。所以相对来讲，我家十五亩地，有个七八亩能种上油菜。这时候又要把牛栏猪栏的沤肥清空，然后犁地播种。没几天也就能完成。这之后进入一个相对比较轻松的冬季。当然，也并不是能闲着，要去山上割草耙松树的落叶用于烧火做饭、做小米粥给猪仔吃。要去挖小灌木连根拔起，要去挖被砍伐的松树兜，要去钩树上的枯枝，用于冬天寒冷时节的烤火用。

     以上随想随写，做个记录。现在的生活和那时候的生活，天差地别。那时候只是活着，没有想法，也更没有所谓的理想，以为生活就是这般，每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没有任何的变化。因为千百年来，或许都是如此吧。但自从改革开放，其实也不过几十年，现在的十几二十岁的人看上面这些事，就像二个时代，也无法理解和想象。

我小时候和你的生活差不多，放牛喂猪砍竹子割水稻割猪草什么都干过，同龄人在家玩()看电视，我们就在干活。长在农村就干不完活，我父母也是勤快的人，根本闲不住。

我也是农村长大的娃，可是我的小时候缺乏这样的童年回忆。因为家里的水稻田都承包给别人耕种了，家里没有农活可干也没有养猪养牛也没有家务要做，所以至今有时候身边同学聊起来这些小时候的事我都是搭不上话。我记忆中的农村生活除了上学写完作业就是宅在家里嗑瓜子看电视要不去同学家串个门又或者去街上闲逛买吃的然后钻进录像厅。最开心的就属于暑假了可以进城里玩打游戏机。

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余生一个浪 发表于 2023-09-25 18:49
我也是农村长大的娃，可是我的小时候缺乏这样的童年回忆。因为家里的水稻田都承包给别人耕种了，家里没有农活可干也没有养猪养牛也没有家务要做，所以至今有时候身边同学聊起来这些小时候的事我都是搭不上话。我记忆中的农村生活除了上学写完作业就是宅在家里嗑瓜子看电视要不去同学家串个门又或者去街上闲逛买吃的然后钻进录像厅。最开心的就属于暑假了可以进城里玩打游戏机。

没干过这些，说明你家生活条件好

童年相似

小时候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一看就是7080后

写的真好，感觉写的就是自己，字里行间都是亲切感。现在的小朋友这篇文章是看不懂的，因为他们没经历过

那些活都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