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水盘古镇谷村闲谈补述

庐陵散人 · 发表于 2023-3-20 21:46:06

　　麦地看了一篇介绍吉水县谷村的文章，勾起一些回忆，谷村离我家才十多公里。几年前特地去了一次，有点匆忙，走马观花。有些话不一定准确，不当之处请批评指正。村子的确大，方圆覆载几里，大村襟带几个卫星村，几千户人家，一两万人烟，因为人多，盘古镇政府就驻扎在古村里面，不亏是江西第一村，也有人说鄱阳县有个村更大，没到过，不好下结论。

从小就是听说，谷村是江西第一村，如雷贯耳，但也看不出多少文化底蕴出来，大多数是二三十年前的红砖房，外面没有粉刷的那种（当时是不错的人家才能建起)，也有近几年做的洋楼高墅，没留下多少古建文物，几个祠堂也普通，名人倒是很多，科举隆盛，李日暄，李邦华，李振裕都文治武功了得，几年前在吉安白鹭洲书院的回廊墙壁刻板上就看到李邦华的简介，知道他推崇文天祥，最后也学习文天祥向崇祯帝尽忠，不投靠炙手可热的篡位者朱棣，自焚而死，敬仰。状元诗人和地理学家，阳明间传弟子罗洪先也是谷村周边的人，且和谷村有渊源。还有晚清有个李学莲与我族公王以匡斗才，李恃才傲物落榜受辱的掌故。要知道我们村是王姓大族，是周灵王的太子王子乔的后裔，自太原王蕃衍迁徙到山东琅琊王到抚州王安石家族到吉水王氏，乃至我村。也是历史上的名门望族，魏晋以降强盛800年，有“王与马，共天下”的威名，马者，晋王司马氏也，有“旧时堂前王谢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乌衣巷显赫踪迹。王导，王允，王旦，王羲之等等杰出人物辈出，世代簪缨，凤翥龙翔，号称华夏第一姓。

王李两姓到后面才有角力的可能和经历，李家有唐皇血统加成，也是十分了得，故两大姓在历史上也是犬牙交错地竞争缠斗，一部中国史，也是一部姓氏家族争强好胜，此消彼长的血统演变史，乡土中国，农耕文明，特别是王朝末期乱世更是一部乡野争斗，利益分配拉扯的活动的地图疆界演变史。每赢一步都是光宗耀祖辉煌腾达，每输一步都是愧对庙堂垂头丧气。从这个角度看，就不难理解吉水水西一带长期的王李刘黄曾几大姓氏为首的村落氏族矛盾冲突血斗史了。所以谷村先贤很多，久有文名，现在的后世子孙却以民风彪悍，争蛮斗狠出名，几十年前经常跟周围的市镇圩村打架斗殴，死伤颇多，比如上下曾家，枫江黄家等等。有一次大概是春节初八的样子，当时我们水西一带有过年去外村的同姓宗族村舞龙灯庆贺的习俗。谷村的耍龙灯队伍在我们村的后山山坡上遇上我们村不远的周家村的舞龙灯队伍，不知道是早有嫌隙还是争道的原因，两方大打出手，拆掉长龙，抽出龙棍就当武器，横扫千军，有的用雨伞顶尖或者鼓槌当利剑，直刺对方脸部和要害部位，皮开肉绽血流满面，惨叫连连，几十号人你追我赶，互不相容，一定要拼个鱼死网破，地上的鲜血比远处的夕阳更加鲜红刺眼惊怖。幼小的我看得目瞪口呆，可是居然没有逃离，事后才越想越害怕。诸如此类，好似西平王李晟的尚武逞强基因又一次激活发扬，俾睨四方，八方征伐。现在好多了，市场经济大发展，农业成了收益甚微让人瞧不起的末业，很多人四方求财谋业博功名，在家的青壮很少了，没有那么多的利益纠葛和人际和村际矛盾了。也就没有那么多恐怖的流血冲突事件了。从这个角度来说是好事，换个角度来说，农业经济的凋敝，农业人口的稀疏，必然是农业经济和依附之上的农耕文明的衰落，那些倒塌的原本精美的祠堂华屋就是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