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归来

wuwenjing · 发表于 2021-3-25 15:34:27

村里有个小男孩叫小胖，8岁，他还有个姐姐，11岁。小胖其实一点都不胖，反而有点瘦，还有点黑。他之所以叫小胖，主要是因为他刚出生的那会儿，看起来胖嘟嘟的，他奶奶就给了这个小名，农村里讲究给小孩子取个小名，觉得好养活，就这样小胖就在全村叫开了。
小胖和他姐姐住在村里，在镇上读小学，由爷爷奶奶带着，他的爸爸妈妈一起去了外面的城市打工。小胖这孩子调皮，成绩不好，整天在外面疯玩，皮肤都晒黑了。爷爷对他也是宠爱有加，他爸爸有时候还抱怨道，我小时候没少挨我爸打，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慈祥？这应该就是大家所说的隔代亲吧。

小胖的妈妈叫月娥，文化程度不高，但为人有主见，家里很多事都是她拍板决定的。她们夫妻在外打工，她老公大国本想租个好点地方住，或者搬进小区里面去住。被月娥否定了。她说，我们外出是为了赚钱的，不是享受的，我们要多辛苦些，多攒点钱，然后回去在县城买套房，这样以后咱孩子就可以在县城读书了。大国回了她句:“咱家在村里不是有房子吗？还两层呢，不够住吗？俩孩子都在镇上读书，女儿成绩那么好，年年第一名。不一定比县城孩子读的差。”月娥说“我观察了下，外面城里的人家，都是把孩子带在身边读书，而我们却要把孩子放在老家当留守儿童，时间一长，我都怀疑他们会不会认我这个妈。”就这样，他们夫妻俩租了个民房单间住。

在农村，其实很多孩子都跟小胖一样，父母外出打工，孩子留在村里由爷爷奶奶照看，虽说也不缺衣少穿的，爷爷奶奶也宠爱，但小胖总觉得少了什么，但他又说不出来到底少了什么。国庆节的时候，小胖跟着爷爷奶奶去县城逛街去了，他看到有很多孩子都是一家人在街上逛，其乐融融的，他就马上用爷爷的电话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那边说正在厂里忙加班，回头下班再给他回电话。他委屈地挂了电话，任爷爷奶奶怎么哄都哭个不停，哪怕是爷爷要带他去买他最想要的玩具，他依然不依，大街上吵着闹着要妈妈，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他妈妈离婚跑了呢。事后小胖回去后，冷静下来，后悔了，妈妈也没回来陪他，最想要的玩具也没得到。

快过年的时候，月娥和大国一起回来过年了，带着各种各样的玩具和新衣服回来了。当得知小胖期末成绩又考了全班倒数的时候，大国没觉得有啥，就觉得儿子可能随他，没有读书天赋，女儿还是考了全班第一，还领了奖状回来。小胖见到爸爸妈妈回来，开心手舞足蹈，他姐姐倒没表现出太多地开心。

有一天夜里，月娥无意翻开了女儿的日记本。她没想到女儿还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看着看着，月娥的眼睛湿润了。其中有一篇是这样写的：我好想爸爸妈妈啊！可是他们不在我身边，他们在外面打工赚钱，一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几天。我看到作文书上写的都是妈妈早上叫自己的孩子起床，有时候给他们煮面条当早餐，有时候烤面包，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他们一样幸福呢？弟弟最近又在外面跟别人打架，回来被爷爷揍了一顿，弟弟说爷爷对他不好，要出去找妈妈回来，其实爷爷对他最好了。每次我扣分最多的就是作文，我总是写不好作文，我好想多有几本作文书啊，可是妈妈每次买回来的都是弟弟喜欢的玩具和给我的新衣服。奶奶给我买的铅笔也不好用，如果妈妈在家就好了，她肯定会听我的，让我自己挑自己喜欢的铅笔了。

合上笔记本，月娥再也抑制不住眼泪，跟个小孩子似的逃了出去，坐在门前的石墩上哭了起来。不知道啥时候大国出现她旁边，大国跟她说自己也看过女儿的日记了。

年后，一个清晨时分，月娥夫妻收拾完行李，又要外出打工了。他们的女儿躲在爷爷奶奶身后，过了一会儿，走了出来，对着他们轻声说：“爸爸妈妈，有空就回来看看我，我在家里会听爷爷奶奶的话，好好读书。”小胖紧紧攥着拳头，站在爷爷奶奶身边，一反常态，没有哭，没有闹，眼神看起来吓人。月娥边走边往回看，突然，小胖跑了上来，哭着说，妈妈，你们别走，留在家里陪我好不好？有那么一瞬间，月娥想把行李扔了，干脆不去打工了。孩子的一声声哭声，快把她的心给哭碎了。

等月娥他们走后，小胖和他姐姐发现他们的书包里出现了很多精美的文具和笔记本，还有许多作文书以及课外阅读书。
离家的第一天晚上，月娥对大国说：“从今天起，除了上班外，下班后我们还要另外找活做赚钱，你看看哪里晚上有零活做，我去找那种可以带回家的手工做，多赚一点是一点，我们要尽快赚到买房子的首付款，然后回去在县城另找活干。”大国说：“买完房后，房贷咋还？县城工资不高。”月娥说：“房贷不要贷太多，我们一起上班，应该可以付得起，钱是永远赚不完的，家里老人年龄也大了，我们要在身边照顾他们，再这样下去，就算挣座金山，将来孩子不认我们咋办？”大国同意了。月娥接着说：“从今天开始，我每天要抽出一个小时看书，虽然我学历不高，但我不想当一个没文化的人，至少我不想在我孩子面前，做一个没文化的人。你愿意看也可以看，不愿意不勉强。”

晚上，月娥站在窗台边，望向远方，那是朝着家长的方向，仿佛看到了小胖在绕着门前那棵大树不停地跑，他姐姐在一旁静静地看书，他爷爷坐旁边边抽烟边看着，他奶奶在厨房忙活着，烟囱口升起了袅袅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