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头发
欧阳跃亲文/图
“收头发辫子,专收长头发.......”几年前,我在值夏当圩时,曾亲眼目睹了一个中年男子收头发的过程。那咔嚓一声剪去长头发的一刻,让我常常回想起姐姐卖头发时那哭天抢地的情景。
几年来,我努力地寻找这些走村串巷收头发的生意人,以期能记录下来,可一直未能如愿,难道这门传统的小生意消失了吗?
2020年7月26日是星期天,也是青原区值夏当圩的日子,在家闲不住的我又开车直奔值夏,希望能采写到点什么。
或许是上苍对我的眷顾,当我把车停稳,背起相机闲逛起来时,在圩市转角处,我猛然看见那个似曾见过的中年人正在给一个红衣女子梳理头发。
“收头发的!”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打听,中年男子果然是周边十里八乡唯一的一个收头发的小贩。遗憾的是,红衣女子的长辫子已经剪下了,要想拍到剪头发的样子似乎已不可能。
我和中年男子攀谈了起来,男子叫李乾仕,今年55岁,收头发的买卖已经做了十五、六年。他告诉我,收头发不能坐等上门,每天要骑着摩托车奔赴周边的圩场,青原、泰和、吉水、永丰、峡江.......各县乡镇当圩的日子他都捻熟于心,有时还骑着摩托远赴赣州的兴国。如此说来,我多次去值夏寻找却无功而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为抓住这次机遇,我恳请他想办法再去收一次头发。
“这就难了,现在的女人越来越喜欢美发,卖头发的少多了。”他有些面露难色,因为一天前的圩日他已经来过一回了。值夏的圩日,他是用不着开启“收头发,收长头发”的叫卖喇叭的,他家就在附近的思进村,连圩场上七八岁的小孩都知道他是收头发的。
我不愿放弃千载难逢的机会,诚恳地说出我此行的目的,甚至把我写的庐陵印象系列文章一篇一篇推送给他看,讲述我写这些文章的艰辛历程。
我的诚心终于感动了他,他答应我去圩场上转转,即使多花点收购价,也帮我完成夙愿。随后,穿着迷彩服的他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临近中午时分,李乾仕满头大汗回来了,他欣喜地告诉我:“找着了一个,快跟我来。”
卖头发的是位中年妇女,一头黑发已经留了四年,本不想卖的,但禁不住李乾仕的“脸皮厚”,才答应下来。
其实剪头发的过程很简单。李乾仕把她的头发用梳子一遍一遍地梳理平整,然后分出几咎,绞起来用发夹夹住。随后撸出一咎,左手攥住长头发的尾部,右手拿梳子顺着头顶往下梳,等头发顺直了,他把梳子用嘴咬住,腾出右手掏出剃刀梯次把头发割断。割完一咎又换一咎,只不过10来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剪发的过程。
李乾仕抖了抖手中的长发,开心地笑了,而失去长头发的女子却哭丧着脸,毕竟留了4年的长头发转瞬间就没了,心里总有些不舍。
李乾仕告诉我,现在剪头发流行剪碎发,就是把长头发剪掉,留下短发,那样从后面看起来不至于难看。而在过去,收头发的都是齐着耳朵跟,长发短发一齐剪去,剪去头发的女人们只能梳“包头”。
一上午,李乾仕已收获4咎长发,他兴致勃勃地带着我来到他的家中,拿出了这段时间收来的头发,一边摆弄着一边说起他收头发的历史。
10多年前,李乾仕干的营生是走村串巷收鸡毛鸭毛。乡下来收头发的都是安徽、河南、山东的小贩。有一次,他探听到收头发利润更高,果断转行收起了头发。
“收头发没有很多窍门,主要靠脸皮厚。”刚开始收头发时,李乾仕只要看中了哪个女人的头发,就堵住人家,死乞白赖地要人家卖掉头发,为此他没少挨骂。现在好了,他只要往圩上一走,谁都知道他是收头发的。
收的头发多了,经验自然也丰富了。他告诉我,小姑娘的头发收购价最高,因为她们的头发从头到尾粗细均匀,发质也好,柔顺而有光泽。喜欢烫发、染色的女人发质要差很多,而且头发前粗尾细,容易断裂开叉,价格自然相差很大。
不过现在收头发的生意也不好做了,因为追求时髦,很多女人的头发都不会留很长时间,粗粗的麻花辫留到齐腰更是凤毛麟角。10年前,李乾仕每年可以收到头发400来斤,按一咎头发二两半计算,一年他可以收到2000来个女人的头发,能挣个八九万元。而现在,一年到头能收到200来斤头发就谢天谢地了。
虽然收入减了,但李乾仕还是乐此不疲。每天,他穿行在各地的圩场,至今已经骑坏了5辆摩托车,人家的车胎三五年才换,他的摩托车轮胎一年就得换。
“收头发辫子,专收长头发.......”离开时,李乾仕特意打开喇叭,似乎希望通过我写的文章能让他的生意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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