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捡瓦匠
欧阳跃亲 文/摄影
采访捡瓦匠李三羊颇费了番功夫。明明相互留下了电话，拨打过去却总是盲音，难道他“放我鸽子”？ 没办法，探听到这几天他就在我老家隔壁村捡瓦，我只好打电话给妈妈，让她侦察一番。探报回复，他就在张家村。我午饭也没吃，开车直接“杀到”老家，终于截住了李三羊。见了面，他呵呵笑道：“捡瓦的订单已经排到明年，实在不敢接电话。”
李三羊是老家那一带捡瓦手艺最好的，即使手机关机，还是有人晚上直接到他住的地方求他接单。 李氏三兄弟，老二和老三被老家人称为李二羊、李三羊，其实这些并不是他们的真名，他爹给三个儿子取的名字分别是李邦健、李保卫、李和平，这些富有时代特征的名字显示出他们兄弟仨都出生在五六十年代。 他们的父亲李安传是老家那一带有名的泥工匠，三个儿子长大后都接下了他的衣钵，但奇怪的是只有老大成了“泥工（泥瓦匠）”，二羊、三羊最后成了泥工瞧不上的捡瓦匠，原因就是老二、老三个子比较“矬”，砌墙垒砖够不上手。兄弟俩没办法，只好专门做起了捡瓦匠，每天在房梁上窜上窜下，像漫步在悬崖峭壁的山羊一样，由此得名二羊、三羊。
“青砖黛瓦马头墙，飞檐翘角坡屋顶。”是钢筋水泥房出现前老家农房的标志。 瓦房虽好，但时间长了，有些瓦片就会破碎，尤其狂风暴雨有时会把瓦片吹刮出现溜垮和移位，猫逮老鼠也会把瓦片蹬开。如果房屋的主人不管它，到了下雨天就会漏雨，这就需要上房顶捡瓦。 三羊告诉我，捡瓦是一种很细致的活，来不得半点马虎。捡瓦时一定要轻拿轻放，切不可太使劲以免把瓦片捏破。 需要捡瓦的情形分两种。一种是捡漏，捡瓦人带上斧头、钉子和扫帚上房，先揭开需经路径的瓦片，然后踩到檩条，边揭边上，直至漏雨处。拆下破瓦，查看檩条好坏，如果檩条塌了，霉烂了，就要用新木条加固钉牢。在覆盖瓦片前，还要用扫帚清除瓦间的灰尘小草、枯技败叶。
另一种情形就是房子两、三年没捡过瓦，破损处较多，就需要翻瓦。所谓翻瓦，是将全屋顶瓦片揭开、打扫灰尘、清除烂瓦、检查檀条、补旧换新。翻瓦要从房垛子的一边开始捡，在另一边收尾。翻一沟盖一沟，依次往前翻捡推进，达到一直一空，就是沟瓦一条线，沟要通，沟边要直。在安放瓦片时，还要考虑瓦片间的距离，两块瓦片重叠部分必须要有一寸左右，不然就会渗雨水。 无论是捡漏还是翻瓦，技术要领就是“三托两盖”。即檩条上先放上三片凹口朝上的下瓦，上面则盖上两片凹口朝下的上瓦。但千万要记住，下瓦分大小头，沟（阴）瓦要大头在上小头在下，每一片沟瓦的大头都要压在上一片沟瓦的小头下。盖（阳）瓦刚好反过来，要小头在上大头在下。每一片盖瓦的小头都要压在上一片盖瓦的大头下。而且所有的盖瓦都要完全扣住沟瓦的边沿，这样，沟瓦与盖瓦才能阴阳结合，严严实实地咬合在一起遮风挡雨。
旧时瓦房，窗户都不大，屋内光线很不好。为此有一种玻璃制作的瓦片，每片约两片青瓦长，在屋顶用几片代替青瓦，便可透过阳光，使屋内明亮，称之“明瓦”，多置于厅堂屋顶。亮瓦放置很讲究，一般根据房屋大小设三至五列，每列三片，都是奇数。按照风水学，奇数为阳，那样阳光撒进厅堂，才能人丁、财运兴旺。 但明瓦又薄又滑，一是易碎，二是易滑。因此明瓦处漏雨的几率更大，也是捡瓦人常做的活路。为了防止明瓦下滑，安放明瓦时，要在明瓦与青瓦、明瓦与明瓦的重迭处，垫上几层草纸。如果是单列，则要用钉子挂住，以免滑脱。
“ 没有那金刚钻，不敢揽那瓷器活。”这话用在李三羊身上再合适不过了。泥工匠一般都会捡瓦，但如果泥工匠都不能捡好的地方，就只剩下一个人敢拍着胸脯说“找我”，这个人就是李三羊。 三羊说，捡瓦最难的就是捡烟囱瓦。过去的烟囱都是朝上的，这就要求檩条不能抵住烟囱墙，必须留出七八公分距离，以防滚烫的烟囱把檩条引燃。瓦片则要从离烟囱底一米来高的地方开始捡，缓缓形成斜坡，并用水泥抿牢，这样才能保证不漏雨。三角檐、猫孔双层檐也是难度系数比较高的，但只要三羊出马就不在话下。
早上上房干活，吃午饭时下房，这样的空中作业，一天下来，捡瓦匠都是灰头土脸的。由于常年和瓦片的摩擦，手掌都磨起了一层厚厚的老茧，人也晒得黝黑。 干一行爱一行，今年已经60岁的李三羊几乎“承包”了老家附近几十个村庄的捡瓦工作，手臂甚至伸到了吉水，吉安县、吉州区。 捡瓦就是修缮（善）。时至今日，李三羊还不忘父亲对他说过的这句话。
| 
43728
40
变色卡
千斤顶
，希望他的儿女可以养他，早点退休。
，很多年没联系了，下次回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