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搬入这个小区入住的时候,窗外是做木艺品的工厂。有一个占地面积不太大的三层小楼做为办公室。用低矮的铁棚搭了四五个工作间。每个铁棚之间有十多米距离,铁棚不高却很大。整体占地面积不小。那年代占到地皮就是钱。所以每个厂都尽可能多占地。围墙里面哪怕就十多个人的小厂,也是大片大片的空地,杂草丛生,无人打理,也不以为意。
入住的第二年,房价大涨,木艺厂生意并不太佳,加上旁边我们小区的楼房全部卖完。政府因此对这块地皮进行了收储,老板也乐见其成。把铁棚和办公楼都给拆除了。但相对做一个楼盘,面积又小了点。木艺厂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厂房,里面有几个小厂。有个厂效益很好。面积加起来大于木艺厂,这几个厂加起来面积就不小,可以做个不错的小区。经过不少的运作,那个效益好的厂用了五六年的时间到另外的地方建了厂房和办公楼。至今年才陆陆续续搬走了。这几年那块木艺厂的地皮就都荒废着。
随着小区的入住,对于咫尺之遥的地方,自然是黄金宝地,爱好种菜的大妈们自然不会放过。头一年所有有泥土的不是深坑的地方都种上了。第二年长了一些小树木的也被砍了种上了菜。到年尾的时候,那些原来是工棚有水泥的地板上,有些被人砸了水泥种上了菜,有些砸不了的就在坑里面挖了泥土倒在水泥地面上,一垄一垄地,也种上了菜。二年后的春天,那里就成了绿油油的一片。
从此,也就热闹了。
我家房间窗户和这菜地只一巷之隔。不过四五米距离,在围墙旁边有棵高大的梧桐树。梧桐树下有个小水坑,雨季能积些水,这二年大妈们在其中又挖了土挑到水泥地上种菜。这坑又加深不少。能积很多的水,在一般的年份都能管到秋末冬初,很是方便种菜用水。
因为有水和树,从此这块地就没能安静过。首先说说大自然的馈赠。
春天的时候最是热闹,每天天刚亮,鸟儿早已在枝头歌唱。随着天气的转暧,这菜园中有很多的青蛙,晚春时节的傍晚,它们就出来聒噪,从开始的三三二二,到后面的成片成片地叫,一直到天亮,鸟儿的鸣声接上了才会歇息。这二种声响要到炎热的仲夏时节才会消停。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不停的播放,再美妙的声乐都会让人烦躁,继而麻木。经过这二三年的磨练,我们家基本上能坦然处之。
当然,因为这菜园,比其他一些被拆除后无人打理的地方杂草丛生,大量滋生蚊虫满地却是天壤之别。基本一年四季除了冬天,都是花开花落,满目碧绿,时常站在窗前看看,也是赏心悦目。而且偶尔还能享受下不劳而获的感觉。楼上有个阿姨在那也种了不少菜,有时在楼道碰到会给一二颗白菜,虽然她的乡镇方言听起来实在费劲,我照例恭维她种菜技术的高超,健康生活的如何有益。她总是乐呵呵地叙说着苦难。
可鲜花终是在牛粪上成长出来的。当欣赏美色的时候,别忘了来源。住在其间,时常被菜地上堆放的鸡粪,清晨大妈们提着的尿壸喷洒而出的气味所笼罩,好几次,都以为自己没冲厕所。还有二三次,燃烧的桔杆冒着浓浓的大烟,从窗户里飘进来,坐在客厅的我猛然间以为出了火灾,惊出一身冷汗。
地多人少,大家都很和善,但当人多地少的时候,争吵就会偶尔此起彼伏的展开。随着人员的复杂,少东丢西的现象难免产生,菜被人偷了也是正常情况,这时找不到对象的隔空叫骂尤其的响亮。还有干旱之时,为了水源的争吵,也是非一般的热烈。这块菜地,各乡镇来种的人员很多,好几次都被窗外带着浓郁的地方色彩、强而有力的各式骂法惊醒。以至于在关键时刻,我内心也会不由自主学着哼出几句乡骂,让熟悉的人不由惊刹。当然,他们其实都算君子了,因为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随着时间的推移,地盘基本固定,这方面的争吵算是没有了。关于水源方面,种菜久了都有相应的解决办法,别人存储的水也不会乱动,地块邻居之间磨合多了又相互和颜悦色,很多还成了菜友,倒也其乐融融。不过被偷菜的情况还时有发生,偶尔还是能听到愤怒的独自叫骂声在空中回荡。基本上这种找不到对象的叫骂都要对着小区的方向,谁都不会对着没有建筑的空气而骂吧?而我家的窗户就在这菜地的正中,时常感觉自己就像那小偷,很多时候想反击,这样是否显的自己更像小偷,所谓不打自招。在这思想斗争中自己倒先败下阵了。不过还好,这类骂声一般不会持续大久,骂者用演技支撑着热情,其他人都无动于衷,七八分钟之后也就没有独自表演下去的勇气了。
种菜的大妈们好多都是带着儿孙的奶奶级,一般在秋高气爽的季节,锄着地,淋着水聊聊天吹吹水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为此时常能听到一些奇闻异事或隐秘传言。比如七月半烧包有人突发奇想在地下车库进行,浓烟滚滚引来消防车却因为小区停车杂乱而进不到目的地。比如某乡镇修路,其中有棵樟树是之前村上的所谓的庙,开了挖机放了鞭炮,却是挖不动。被人传得神乎其神,实则是村上利益还没谈好,开挖者开玩笑而被旁观者添油加醋从而成了一个神话故事的样本。
不过,有天傍晚,却是听到一件隐秘之事,有一对约三十左右的夫妇来摘菜。男的刷着手机,对着妻子说:“视频上这个男的玩了人家小姑娘,又不娶人家,真不是个东西!”
妻子盯着他狠狠地说:“那也比你强,娶了你也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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